中國暨兩岸情勢雙週報民進黨中國事務部 2020.07.03編注：本期雙週報是根據上期「進化中的中國資訊戰」進行剖析並附上參考圖。
進化中的中國資訊戰
林雨蒼、沈伯洋
自2018年11月24日的大選之後，中國對台資訊戰逐漸成為衝擊台灣民主政治運作的重要變數。 為探索中共如何對台進行資訊戰，許多朋友前仆後繼投入其中。 目前，中國對台資訊戰的模式已有一些初步成果， 可提供一個粗略的框架進行探討。在此篇文章， 我們嘗試解釋目前最新的研究狀況。隨著研究的演進， 該框架仍有調整空間，基於目前的研究成果， 我們提出一些未來中共對台資訊戰可能的方向。
投遞假消息的四種模式
根據民主實驗室的研究結果，中國在台投放假消息可粗分為四種模式。
第一種模式是「外宣模式」。外宣模式多是先在中國中央政府定調，之後再由中國的媒體，以及在地的親中媒體一起協力將這些「 中國敘事」向外輸出。舉例來說，在關西機場事件中， 透過觀察者網這個內容農場定調之後，透過「青山」等中國IP的帳 號，將這些資訊向台灣投遞，引發後續效應。近期， 中國也透過新華社報導的方式，定調「武漢肺炎雖發源自武漢， 但不代表來源就是武漢」；接著， 中國的大使館及其社交媒體帳號接力，將這些資訊向外投遞。 這種模式，主要針對不特定大眾投遞相關資訊。
第二種模式，則是「粉紅模式」。透過許多「帝吧出征」的行動，中國會有大批小粉紅翻牆出來，到台灣的Facebook進行「 出征」。由於曾在這些小粉紅的群組中發現來自中國官方的武警， 或是看到共青團在微博上有些協同行動， 不排除這些小粉紅出征的行動與中國官方有所牽連。近期曾發生的， 就有包含造假疫情期間公文的事件， 以及宣稱台灣疫情失控的一系列造假消息。這些小粉紅的出征行動， 多是出於對於台灣政府禁止口罩出口的憤怒， 或是不相信台灣疫情沒有失控的情緒動機。
第三種模式，則是「農場模式」。透過經營內容農場，再將相關訊息透過LINE群組散播出去；有的則會經營粉絲頁， 散播相關資訊。在報導者的報導中，曾揭露農場分為兩種； 一種是中國商人所經營的「大榴槤」群組；另一種， 則是由一位與新黨頗有淵源者所經營的「密訊」。在2020年的總 統大選中，Facebook透過戰情室等機制， 封鎖這類內容農場；大榴槤群組轉而不再貼政治文。 但密訊則以換網址的方式不斷規避，並轉為地下化。
第四種模式，則為「協力模式」，透過在地的里長、被入侵的宮廟系統等等，有系統地散播一些謠言， 讓部分在地的民眾因為信任地方頭人或親朋好友， 進而相信這樣的謠言。
分類攻擊方的四象限
攻擊方究竟樣貌如何？目前我們會以四個象限劃分假消息的攻擊方。在縱軸上方，是資本相對集中的資本擁有者，下方則是資本追求者。 這個資本，包含政治資本，以及經濟資本。在橫軸左方， 是動機為政治者，右方則是動機為經濟者。 以此四個象限劃分攻擊方後，左上方擁有資本、政治動機強者，主要為中國中央的黨政單位，包含國安局、解放軍、共青團、 統戰部、政協、國台辦等；左下方則為中國地方政府層級的單位， 如地方台辦、地方政協或政治性的內容農場， 他們透過投放政治訊息以獲取政治資本， 以在中國政府體系中逐步往上爬。 在右方動機多為經濟者，上方多為經濟規模較大的一些部分台灣媒體，或是中國各地的媒體， 也有一些幫派；下方，則可能是尋租者，如商業性的內容農場、 粉專管理員或一些Youtuber等。 (以四象限圖劃分假消息的攻擊方)為何右邊有經濟動機者可以取得經濟來源，而左方的政治動機者知道該該把錢給誰？ 這需要中間人角色以進行介紹，透過這些中間人， 就可將右方經濟動機強者引介給中國方面具有強烈動機者；之後， 右方的人們就能透過散佈虛假訊息，以滿足左方所開出的KPI， 以取得經濟資本。 因此，如何透過法律機制揭露或一定程度遏止中間人帶著這些「蹭錢」的尋租者前往中國與中國統戰相關單位接觸、 進而在台灣呼應「中國敘事」，會是未來法律處理此一問題的重點。
中國資訊戰的變化與預測
在近一年來的觀察後發現，中國的資訊戰模式並非一成不變，也是會持續進化。過往的農場模式，如同「無為科技」一樣， 自己製作「歡享網」，再自己經營「歡享網」的粉絲專業， 自己生產、自己散播，那麼就很容易可以發現這樣的節點。 但是，這一年來，農場模式卻有不少變化。一個是中國商人EVAN的大榴槤群組，透過撰寫文章、分享文章可以分潤， 讓許多缺錢的人們加入成為寫手， 並積極努力地分想到自己的身邊朋友，一方面文章的生產更加自動， 另一方面分享也可以更加精確；同時， 這些人與網站經營者的關聯需要更多的線索才能抽絲剝繭找到。
這些模式也有許多變形，例如大外宣模式中的中國官媒將訊息打出後， 許多在地協力者就會相互呼應，有人生產內容農場的文章， 有人以謠言耳語的方式散播....這些模式之間可以交叉利用， 不見得固定在其中一種形式。但是，在各個節點之間， 彼此的關係更加地下化、更難找到，也讓追查的難度越來越高。 不過，中國的假消息風向未必難以預測。在當天的講座中，無論是台灣民主實驗室的曾柏瑜、、台灣事實查核中心的陳慧敏或R eadr的李又如，大家都提到，在武漢肺炎期間的假消息， 都會隨著中國的疫情、政府方向，而有所改變。 當中國的疫情尚不嚴重、武漢尚未封城前，武漢肺炎不嚴重的假消息（流感、愛滋病比較嚴重...等） 就廣為散佈；武漢封城之後、但台灣防疫有成時， 則散播台灣疫情失控的假消息。 當美國總統川普指責中國防疫不利之後， 散播的假消息就是美國才是武漢肺炎的發源地； 但當美國方面找中國駐美代表過去談話之後， 這些假消息卻又逐漸減少。 可以說，這些假消息的產製、散播，似乎會跟著中國的對內、對外政策改變；就算在民間發起的小粉紅行動， 由於透過中國可以審查的社交平台如微博、微信等討論、組織， 也可視為中國官方默許這類的「出征」行動。 因此，透過了解接下來的事件，我們可以預測中國的資訊戰可能在哪裡開打。接下來，中國意圖強推 港版國安法，希望能在九月的香港選舉中得到比較好的結果， 因此這段時間的香港議題，應該會是資訊戰的重要戰場；以及接下來 年底的美國大選，預期中國也會因為希望拉下川普， 而投身到美國大選的戰場當中，發起一些攻擊。 隨著科技的發展與演進，我們恐怕都需要學習與這些假消息共處；但若是有更多的法律工具或是政策，包含強化公共電視、成立24小 時新聞台以幫助台灣的媒體產業成長， 或遏止中間人介紹更多尋租者去中國賺統戰財等。 這些作為絕對可以幫助台灣民眾抵禦來自中國資訊戰的攻擊。 黨為你說話：論外國干涉和中國共產黨的統一戰線制度
本文由澳大利亞戰略政策研究所研究員周安瀾（Alex Joske）所著，於2020年6月9日刊登於澳大利亞戰略政策研究所(ASPI)網站。
中國共產黨正在透過挑選少數民族、宗教活動、國內外商業、科學和政治團體的代表來加強其影響力。 它聲稱有權代表這些群體發言，並利用這些權利來宣稱其合法性。 這些努力是由統戰系統進行的，統戰系統是一個由黨和國家機構組成 的網路，負責影響黨外團體，特別是那些聲稱代表公民社會的團體。 它管理和擴大統一戰線，即為實現黨的目標而工作的實體聯盟。中國共產黨負責這些活動，即所謂的統一戰線工作， 但它的作用往往是隱蔽的或欺騙性的。 近年來，與統一戰線有關的團體和個人因與政治干預、經濟間諜活動和對大學校園的影響有關而受到前所未有的密切關注。 在澳洲，與統戰部（UFWD）有密切聯繫的組織的成員被指控代表中國干涉澳洲政治。在美國， 科學家聯合陣線組織的至少兩名高級成員因涉嫌技術盜竊而被起訴。 孔子學院在UFWD的大力監督下， 十多年來一直就其對學術自由的影響和對大學的影響而引發爭議。 在澳洲、加拿大、英國和美國，許多中國學生和學者協會， 作為中國國際學生的統一戰線， 已經參與壓制學術自由和動員學生參加民族主義活動。 Covid-19大流行也突出了海外聯合戰線網路。在澳洲、加拿大、英國、美國、阿根廷、日本和捷克共和國， 各組織動員起來，從世界各地收集日益稀缺的醫療物資， 並將其運往中國。 這些努力似乎與統一戰線機構中華全國歸僑聯合會的指示有關。中共中央曾將中華全國總工會描述為「 黨和政府聯繫海外中國同胞的橋樑和紐帶」。在病毒在全球傳播後， 統一戰線組織開始與中國共產黨合作，向世界其他地區捐贈物資， 並宣傳中國共產黨對疫情的看法。 不管這些活動是否損害了控制病毒的努力，它們似乎都讓各國政府大吃一驚，並證明了統一戰線工作的有效性。 隨著中國與世界各國之間的緊張關係的發展， 中國共產黨干涉散居僑民社區、 影響政治體系以及秘密獲取有價值且敏感的技術的企圖只會愈來愈猖 狂。隨著各國政府開始面對中國共產黨的海外干涉和間諜活動， 理解統一戰線體系將變得至關重要。 這一篇ASPI論文，剖析了中國共產黨的統一戰線體系及其在外國干涉中的作用。 它介紹了統一戰線系統的各種機構和目標，並審查了該系統的結構、 運作和力求實現的目標。 它揭示了數十個機構如何在聯合陣線系統的努力中發揮作用， 以轉讓技術、促進宣傳、干預政治體系，甚至影響跨國公司的高管。 統一戰線制度幾乎一直是中國共產黨的一項核心制度。在其歷史上的大部分時間裡， 它都是由中共最高領導機構政治局常委領導的。然而，習近平總書記 對統戰工作的重視程度超過了以往的領導人，自2015年以來， 通過提升統戰工作的地位， 使其更接近在黨的革命時代所佔據的重要地位。 統戰工作的範圍在不斷變化，以反映中國共產黨的全球抱負、對其安全面臨的內部威脅的評估以及對中國社會的看法。 統戰是一種政治模式，是黨控制政治代表（統戰工作針對的群體的聲音）的一種方式， 其海外擴張是中國共產黨政治制度的輸出。 海外統一戰線工作的結束， 將使中國共產黨對外國政治制度中的政治代表和政治表達產生不應有 的影響。 習近平對這一體系的重新振興，凸顯了對中國共產黨在世界各地的影響力和技術轉移行動做出更強有 力回應的必要性。然而，各國政府仍在努力有效地管理該系統， 而公開獲得的有關統一戰線系統的分析也很少。 這種資訊的缺乏可能導致西方觀察家低估統一戰線體系的重要性，並將其方法簡化為熟悉的類別。例如， 外交官可能將統一戰線工作視為“公共外交”或“宣傳”， 但未能認識到相關秘密活動的程度。安全官員可能對犯罪活動或間諜 活動保持警惕，但卻低估了促進犯罪活動的公開活動的重要性。 分析人士可能會忽視CCP(中國共產黨)影響的相關方面， 這些方面結合起來使其有效。
政府應該破壞CCP利用統一戰線人物和團體作為秘密影響和技術轉讓工具的能力。他們應該從發展理解外國干涉的分析能力開始。 在此基礎上，他們應該發表聲明性的政策聲明，制定應對措施。 反措施應包括執法、立法改革、威懾和政府有關領域的能力建設。各國政府應通過參與和謹慎使用語言， 減輕統一戰線工作對散居僑民社區可能產生的分裂效應。
（以上言論不代表民進黨中央立場，僅為個人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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