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15中國暨兩岸情勢雙週報

中國暨兩岸情勢雙週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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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進步黨中國事務部2018.01.15


中國的銳權力劍指何方？



王斐 (博士後研究員)



新黨王炳忠等四人涉及周泓旭共諜案的消息爆發後，相信有不少人都驚覺，原來中國對台灣的滲透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連這些在螢光幕前搶佔眼球的公眾人物， 也被對岸當作發展組織的下線以及散佈友中言論的傳聲筒來經營。「中國因素」在台灣，已經不是那一隻可以被視而不見的「房間裡的大象」（elephant in the room），而是一頭有時張牙舞爪有時匍匐潛行的惡虎。



這種不是直接採取軍事或經濟手段進行的「硬」干預與威嚇，亦非透過文化和價值觀來「軟」的潛移默化影響力的新現象，已經被歐美國家的智庫和媒體提出警告，並以「銳權力」（sharp power）來概念化之。



發明這個名詞的美國民主基金會（National Endowment for Democracy, NED），認為過去西方由於缺乏合適概念工具，一直將中國與俄羅斯這類的威權國家在國際上擴大影響力的企圖與作為，與發展「軟權力」（soft power）混為一談。但實際上，這種採取包括人際交流、文化活動、教育課程，以及在全球範圍內發展媒體和資訊事業等手段，以「大撒幣」來形塑世界上的公共輿論和認知的對外作為，與以感召和說服為內涵的軟權力根本不是一回事，而是一種以操弄或混淆為形式的威權影響（authoritarian influence）。



　　「銳權力」其實根本不「軟」，其只是披著軟權力的外衣作為掩護，實際上採用間接且迂迴方式的「硬」。 而中國或俄羅斯這類威權國家之所以對外使用「銳權力」，是因為在其對內成功壓制本國的政治異議及言論自由後，也越來越傾向將相關原則和手段應用在對外上，以確保自己國內外的政治利益和政權穩固。



「銳權力」的實際案例

中國使用「銳權力」試圖干預其他國家內政、學術活動或公共與論最好的案例，就是其廣設於海外的孔子學院。根據章程規定，孔子學院是一個非營利性教育機構，「其宗旨是增進世界人民對中國語言和文化的了解，發展中國與外國的友好關係，促進世界多元文化發展，為構建和諧世界貢獻自己力量」，其活動形式包括漢語教學和教授中國文化相關課程等。由於孔子學院是由中國方面提供資金來運作，被其他國家視為廉價漢語教學的好方案，因此目前在海外設有500多家機構。



但孔子學院一經設立，「中國因素」就開始發揮影響，不僅課堂上不允許談論包括西藏、台灣、天安門事件、中共高層鬥爭、中國人權等為中國官方不喜的話題，其還將黑手伸出課堂之外，干預外國學校的學術自主。例如，美國幾所大學原本預計邀請達賴喇嘛赴校演講，但都在孔子學院的反對和干涉下取消原定計劃。



這種試圖壓制異議言論的行為，再搭配上經中國官方審定的教材內容，讓人驚覺孔子學院想要「促進世界人民對中國的了解」根本只是表面說詞，實際目的是「促進世界人民『根據中國共產黨的說法』來了解中國」。因此，現在包括美國、加拿大、德國和澳洲等國家都有組織和人提出呼籲，應該謹慎對待與孔子學院的合作，因為這種合作可能是以犧牲學校自主性、學術自由及言論自由為代價。



近期，英國經濟學人雜誌也同樣對「銳權力」現象提出警告，表示中國試圖干預他國行為和意見的方式，已經不僅僅侷限於使用孔子學院這種國家延伸的機構，而是以簽證發放、撥款資助、投資挹注、文化交流等更多元的手段來遂行目的，以無孔不入的方式迫使外國政府與人民，在處理與中國相關事務上內化自我審查機制。



經濟學人也點出，中國「銳權力」的行使有越來越具壓迫及威脅性的趨勢，其在澳洲和紐西蘭捐獻資金給政黨及政客，試圖以收買獲取政治影響，在德國則假扮人才招募機構，利用領英（LinkedIN）等求職網站來接觸具備情報價值的德國人民。



「銳權力」被忽略的一面：去中心化且自發性執行

無論是美國民主基金會和經濟學人都將「銳權力」視為，被中國國家機構所統一驅動的一種中心化執行，也就是在中國官方為了達成影響他國行為及形塑世界輿論的目的，有計劃有目的地透過國家機關本身及其外圍（例如孔子學院），使用各種「形軟實硬」的手段來達成目的的一種政策作為。但實際上，「銳權力」令人擔心的不只是這種國家驅動的中心化執行，其另一面是由透過為數眾多的海外中國公民及其認同者所進行的去中心化且自動化的執行。



2017年，澳洲紐卡索大學（The University of Newcastle）一位大學教師，因為在課堂上使用的教材，把香港和台灣以「國家」（country）名義單獨列出，被上課的中國留學生向媒體和中國駐雪梨領事館爆料，檢舉該名教師違反「一中原則」。中國學生偷偷錄下與該教師的齟齬內容，其中指責該位教師以一個國家指稱台灣的言論，未顧及課堂上將近佔了1/3中國留學生感受，讓他們感覺不舒服，因此要求他必須表現對中國留學生的尊重。雖然，該名教師是強硬地以「這是妳個人觀感」回應，也未在中國使館的壓力下道歉，但還是在澳洲引起中國干涉內政和校園言論自由的軒然大波。



在中國湧出許多「自乾五」（全稱為「自帶乾糧的五毛」，指傾向中國政府立場和中國共產黨主張的人群，並且會自發性發表許多忠黨愛國的言論）和「小粉紅」（意指認同中國民族主義且善於使用網絡的新一代青年人）的今天，可以預見的是，在中國官方有意無意的鼓勵之下，這種類型的中國海外公民和認同者將會越來越多。「銳權力」將不再限於中國國家機構及其外圍所執行，而是會有眾多「自乾五」和「小粉紅」們去中心化且自發性地為中國「開疆拓土」。



中國「銳權力」對台灣的影響

中國鋪天蓋地的「銳權力」對台灣有什麼影響？這件事其實一則以喜一則以憂。憂的是，由於中國迄今仍把終極統一作為對台的唯一目標，因此其對我國的滲透及影響相較於他國只會過之。但喜的是，相較於其他國家，台灣政府和人民早就看多了中國的文攻武嚇和糖衣砲彈，因此我方對於「中國因素」也具備一定敏感度。就像最近「政黨法」和「組織犯罪防治條例」的修正，就是針對中國勢力的馬前卒「中華統一促進黨」而來，這些人利用台灣寬容的民主環境，遊走灰色地帶為中國張目和助勢，實為理法不容。



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中國這種試圖以迂迴私密的方式，試圖操縱台灣政局、社會及輿論的「銳權力」作為，只會越來越頻繁，越來越變本加厲。我方則必須在兼顧民主體制和公民權利的同時，及時地識別並處置這些「中國因素」，進一步來說，這種我方如果能建立更為具體「銳權力」防禦機制或將其應變措施標準化，相信將有機會提供其他同樣受到中國「銳權力」干擾的國家借鑑。


（以上言論不代表民進黨中央立場，僅為個人意見）

〔兩岸及國際未來重要議題行事曆〕

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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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江八點23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