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庭受理南海仲裁案後的南海問題

林廷輝（新台灣國策智庫副執行長）

2015.11.13

菲律賓所提南海仲裁案所組成的仲裁庭，在2015年10月29日裁決享有管轄權且該案具有可受理性，預計仲裁庭將在2016年底前針對菲律賓所提的15項訴求完成實質審查。就在仲裁庭進行程序庭宣判的前夕，27日，美國軍艦拉森號進入中國南沙群島的渚碧礁及美濟礁離岸12浬內，主張在此海域行駛自由航行權，然而，中美軍事高階將領也因此密切交流，中央軍委委員、海軍司令員吳勝利29日晚與美國海軍作戰部長理查德森（John M. Richardson）視頻通話，美國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Admiral Harry B. Harris, Jr.）也在11月初訪問北京，哈里斯在北京大學演講時指出：「我也會繼續與中方軍事領導人進行個人的和真誠的對話，這也是我本周訪華的原因。」哈里斯特別強調，從中美《海上意外相遇規則》，到《海上安全磋商協定》，到雙方最近簽署的有助於構築海上和空中信任的措施，說明兩軍溝通與管理分歧的重要性。

同時，在吉隆坡舉行的東協第三屆國防部長擴大會議上，日本防衛大臣中谷元向美國國防部長卡特表達日本支持美國海軍驅逐艦在人工島12浬以內的巡邏行動，願與美國合作。5日，就在習近平訪問越南的同時，中谷元也參觀了越南的前蘇聯軍事基地金蘭灣。因此，中國目前無論在法律戰與輿論戰正處於下風，而這也是習近平必須立即面對的難關。

習近平重拾睦鄰外交政策

11月5日，習近平訪問越南並在越南「人民報」發表署名文章，呼籲雙方要善用政府邊界談判機制，借鑒陸地邊界和北部灣劃界的成功經驗，透過對話協商，於海上問題方面尋求雙方均能接受的基本和長久解決辦法。他希望兩國共同維護海上穩定，積極探討開展海上合作及共同推進一帶一路、兩廊一圈建設。7日，習近平訪問新加坡並在新加坡國立大學發表「深化合作夥伴關係，共建亞洲美好家園」演說，一開始便堅守中國在南海島礁的領土主權立場，無任何退讓的意願，他重申，南海諸島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但立即表示，中國將堅持同直接當事國在尊重歷史事實的基礎上，根據國際法，通過談判和協商解決有關爭議，我們完全有能力，也有信心同東盟（協）國家一道，維護好南海地區的和平穩定。習近平表示將維護南海地區和平穩定，認為南海局勢總體是和平的，航行和飛越自由從來沒有問題，將來也不會有問題。

習近平從9月底歐習會、10月訪問英國前接受路透社訪問，一直到此次展現睦鄰外交，在歐巴馬訪問越南前選擇訪問越南及在東協具有影響力的新加坡為其訪問對象，同時在越南平面媒體，在新加坡國立大學演講，無論是姿態以及演講的語調，都較過去為平緩與低沉，顯然要釋放出中國願意採取和平的手段解決問題，也不願與其他國家發生衝突，避免破壞和平穩定的環境，習近平再次重申在白宮記者會表達南海總體而言是和平的，換言之，這種和平狀態也是未來中國政策方向，特別是在仲裁案對其不利且美國展現強力涉入的意志下，中國不得不暫避其鋒，思索其他方式維權。

弦外之音：習近平歡迎域外國家參與亞洲和平與發展事業

對中國而言，南海問題要解決，不在於其與周邊國家如何解決，習近平很清楚，域外國家才是南海主要干擾因素，域外國家除了藉由南海挑戰中國外，也不願南海問題順利解決，這才是問題的徵結點。當中國與周邊國家發生衝突時，對域外國家來說，才是藉此獲得利益的機會，南海局勢越緊張，一方面域外國家可成為周邊國家拉攏的對象，另一方面也可藉此向中國索價，無論從政治、軍事及經濟層面分析，域外國家有不賠本的生意可做，例如，當南海周邊國家試圖擴張軍備以面對中國軍事威脅時，美國與歐洲的軍火商早已視此為大餅。

也因此，習近平在新加坡釋出了歡迎域外國家參與亞洲和平與發展事業，為此發揮積極作用，就是希望域外國家干涉區域爭端。他指出當前，亞洲各國實現持續快速發展需要一個和平穩定的環境，域外國家應該理解和尊重這一點並發揮建設性作用。因此，習近平在演講中也透露出中國的底線，這也讓美國、日本等國看穿中國需要和平穩定環境，而美國及其他亞太盟邦也會不斷透過挑戰中國底線的方式，測試中國的底線到底位在何處，同時提高對中國談判的籌碼，獲取其他非南海議題的利益。

未來觀察重點

一、南海仲裁案：當仲裁庭在10月29日發布受理管轄的裁決書後，接下來要進行的是實質審查，而這當中最重要且受國際社會矚目的焦點是南海水域的法律地位，亦即菲律賓挑戰中國九斷線的主張，認為「歷史性權利」的說法是不符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規定，在仲裁庭蒐集多方證據且可能要求菲律賓再次提供其有利證據下，台灣朝野各界將承受更大的解釋壓力。

二、習近平與李克強出訪對南海說法應不會改變：習近平已接受出席11月中於菲律賓舉行的亞太經合會（APEC）非正式經濟領袖會議，也將在與會前至土耳其參加二十國集團（G20）峰會，11月底的巴黎氣候峰會，李克強也將參加東協相關高峰會議與東亞高峰會議，年底前的國際會議場合，習近平與李克強將會再次保證中國在南海維持和平穩定的期盼，但面對美軍不斷進入此海域，中國領導人的說法將維持柔軟與理性。

三、中美國內政情發展與雙邊關係：美國即將在2016年底舉行總統選舉，各政黨候選人將對中國政策及南海政策提出強硬的立場；此際，中國也正值啟動十三五計畫，經濟上面臨成長趨緩，政治上面臨打貪腐後十九大的接班梯隊問題，對此，中國倘要平順地在2021年實現第一個100年的中國夢，將會盡力維繫好中美關係，因此，中國雖知美國在南海挑釁，但美國亦未攻擊中國所占島礁，中美領導人早已有共識維繫自由航行與自由飛越，衝突的風險管控也有溝通機制，剩下的則是中國暫時選擇「避其鋒」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