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29日 星期五

狡獪的中國民族主義

朱易

   導演兼演員戴立忍被迫告白,說他並不是台獨主張者。於此,我們看到同一齣劇碼、不同演員的再度上戲。中國民族主義者抗議、台灣演藝人員被迫屈服、台灣輿論攪騰一陣,然後風平浪靜,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是在兩岸民間潛意識的彼此仇視中再抹上一筆濃墨。

   但這次不同,我們多了一個平行比較的機會。通常,中國民族主義的主要出口是台灣、美國、日本,過往總是先後發生,這次中國民族主義者的對台宣洩,及因南海仲裁結果出爐的反美行動幾乎同時展開,但發展路徑與結果大相徑庭,提供我們一個絕佳的比較機會。

   七月十五日上午,大陸電影《沒有別的愛》片方發布聲明,稱由於多次溝通後,被疑台獨的原主演戴立忍依然對自己的政治立場表態模糊,因此該片導演和投資方集體決定,撤換本部電影的男主角戴立忍。

   同日,戴立忍發布聲明,用三千字的長文自我剖白,明確自己並非台獨主張者,過往只是盡一己之力,在台灣從事公民運動、社會運動,與台獨無關。台灣輿論對戴立忍這番表白的分析暫且不論,根據中國網上民調,絕大多數參與調查的中國網民認為,戴的表白來得太晚,沒有用處。

   事件的後續發展確如中國網民所料,根據中國媒體報導,不只《沒有別的愛》遭到臨陣換角,戴立忍參與的多部中國電影同遭厄運,兩岸合拍的《六弄咖啡館》,戴立忍飾演一個咖啡館老闆,只是配角,遭到刪除幾乎所有戲份。另一部戴立忍主演的《平安島》,原本預計七月在中國大陸上映,已經遭到更改檔期,何時能夠上映,仍難估計。

   這是戴立忍的遭遇,也是中國民族主義者針對台灣的抵制行動成果。轉過頭來看中國民族主義者的反美,景況截然不同。從七月十二日南海仲裁結果宣布之後,中國民間即醞釀展開反美行動,最終選擇了肯德基這家美商連鎖公司。根據中國媒體報導,截至七月二十一日為止,最少有十一個城市發生抗議肯德基群眾聚集,甚至有一家「山寨」蘋果手機、電腦專賣店也遭受波及。

   但很快地,中國官方媒體出手了,「新華社」、「人民日報」帶頭,其他媒體跟進,先後呼籲中國民族主義者冷靜,不要好心做壞事,連一向高舉民族主義大旗、鷹派的《環球時報》也發表了反對的主張,甚至該報總編輯胡錫進還公開帶頭大吃肯德基炸雞以示立場。更重要的,是中國官方出手了!根據中國媒體報導,河南濮陽有三名男子因為發起圍堵肯德基而遭逮捕,罪名是「擾亂經營秩序」。於是,中國民族主義者的反美、反肯德基事件告一段落,自此風平浪靜。

   中國民族主義者的反美聲浪和抵制「台獨」人士的過程與結果之差異,非常值得眾人深思。

   在抵制戴立忍時,中共軍方所屬的《中國國防報》發表了一篇支持性評論文章,說「民族感情不可褻瀆,一切傷害民族情感的行為都會受到清醒民眾的反對抵制」。在抑制反美情緒時,《環球時報》發表評論說,中國社會必須有能力把愛國同各種以愛國為名的過激行為區別開來。

   這裡面,值得探討的是「過激行為」。如果「少數人在店外聚集一下,喊喊口號拉個橫幅,就過去了」(《環球時報》語),能被列為「過激行為」,那麼放縱諸多民族主義網民、官方媒體一起攻擊戴立忍,能算是「理性行為」嗎?

   於此,我們得到幾個結論:首先,十三億中國人民的情感是極易受到傷害的。用流行的話語來說,就是「玻璃心」,太過脆弱;其次,中國民族主義者的行動是看著官方眼色的,官方說「NO」,大夥就乖乖鳴金收兵;第三,中國官方是現實主義者,主張一切「為我所用」,包含民族主義情緒在內。

   平行比較的結果,為什麼拿台灣開刀就得逞、反美卻無功而返?原因之一是:力量差距。這大家都知道,中國尚惹不起美國,但惹一惹台灣,百利而無一害;原因之二,是易遭攻擊性,台灣藝人靠中國市場吃飯,中國民族主義者說抵制就抵制,台灣藝人只能屈服,但美商企業多屬全球化運營,蘋果手機內部即包含許多中國勞工的心血,中國民眾再想抵制,也鬧得像七傷拳,傷人又傷己。

   總結來看,我們可以選擇思想上的立場,但無法選擇地理上的落點,台灣距離中國大陸太近,加上同文同種,經濟關係又太過密切,這種地理、人文關係造成的易受攻擊性,讓台灣常飽受中國民族主義的衝擊,進而讓兩岸民心隨著更多戴立忍和周子瑜的衝突事件而愈走愈遠,讓中共統戰效果事倍功半,留給台灣民眾口惠不實的形象。

兩岸未來重要議題行事曆
八月
  1:人民解放軍建軍89週年
2:李顯龍訪美見歐巴馬
5-21:里約奧運
8-11:東協+3外長會議
6-9:日本原爆記念
15:日本終戰71週年
28:香港佔中2週年
上旬:北戴河會議(?
下旬:中日韓外長會談
月底:台北上海雙城論壇(?)
漢光演習
九月
   1:西藏自治區成立51週年
   3:抗戰勝利記念日
   4:香港立法會選舉
   4:國民黨全代會
   4-5:杭州G20大會
   歐巴馬訪寮國
   11: 911十五週年
   11: 尖閣諸島國有化4週年
   13: 聯合國大會開幕
   24: 華盛頓公約會議
   27-10/7: 蒙特婁ICAO大會
   28:民進黨創黨日
   29:中日關係正常化44週年

   30:加入亞投行報名截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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