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31日 星期六

中國的宗教自由:強拆三江教堂事件、自由之家2015年度報告


2015.1.30


強拆三江教堂事件與中共的新意識型態工程



2014年4月28日,浙江溫州三江教堂的尖頂於轟然一聲巨響中倒塌了,這是從3月開始一連串行動的其中一件,但三江教堂的拆除仍然引起了海內外的議論紛紛。因為三江教堂並不是長期受到中國政府打壓的地下家庭教會,而是屬於國家認可的三自教會。

自從1950年3月,基督教愛國人士吳耀宗等人在面見周恩來後聯名發表《中國基督教在新中國建設中努力的途徑》的宣言、號召全中國基督徒斷絕與帝國主義聯繫,實行教會的自治、自養、自傳的任務以來,基督宗教革新運動——三自愛國運動即正式展開,而實行這三自原則的教會也被稱為三自教會。三自愛國運動及三自教會,是國家基於政治目的對宗教信仰所施加的控制手段,1951年3月中共中央發出的〈關於積極推進宗教革新運動的指示〉即明白表示了這點。也因此,三江教堂的倒塌才令人震驚不已,並懷疑這是否是中國官方整肅宗教的前兆

雖然溫州和浙江政府均公開聲稱,一連串拆毀教堂和十字架的行動只是針對違反建築法規的建築物執行所謂的「三改一拆」,也就是一項針對舊住宅區、舊廠區、城中村改造和拆除違法建築的行動。但是三江教堂的官方背景以及美國紐約時報所掌握到的一份浙江官方文件卻顯示,拆除教堂及十字架的行動是一項具有政治意涵的行動,其目的是為了限制基督教的公眾影響力。

英國金融時報的分析則進一步指出,「北京方面的意圖不是鎮壓基督教乃至所有宗教……而是遲滯它的迅速興起,置其於更強的控制之下。」報導中也提到,除了發展速度之外,基督教皈依者的人群類型也是政府所關注的。由於新近的許多信仰者來自城市,無論受教育程度及影響力都遠高於過去來自貧窮農村、識字程度不高,以女性和老人居多的基督徒群體。而由知識菁英人士組成的新興城市教會中更有維權人士的加入,這些維權人士與海外有密切關係,法律意識較強,成為官方眼中的頭痛人物。包括知名維權律師高智晟在內的許多維權運動者是基督徒,許多評論也曾指出維權運動中的基督教元素

而幾乎在大舉拆毀基督教教堂的同時,習近平上台以來的高調尊孔也引發了沸沸揚揚的討論。學者早已指出,在歷經三十年經濟高速發展後,中國社會最大的問題是信仰真空,基督宗教成了追求心靈平安的人們投靠之岸,隨著其人數的迅速增加,也成了中國政府的心頭隱患。習近平是要重建道德規範,但是做為西方文明鮮明符號的基督教不是他的解答。基督教教義中內涵的自由、人權等個人主義價值與中國一黨專政、國家至上的政治邏輯有著根本衝突。紐約時報報導也指出,中國政府有些人仍將基督教視為殖民主義的殘餘,有些教會正從國外獲得資源和教義的支援,更令政府感到不安。

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儒學似乎才是習近平的答案。因為要填補信仰真空的新意識型態,不能是教義上、現實與社會脈絡上都可能危及中共統治正當性的基督宗教;此外,身為一個崛起中的大國,新意識形態也必須具有文化輸出的軟實力。2014年9月,習近平在出席紀念孔子誕辰國際學術研討會上發表的講話中提到,中國傳統文化的哲學思想、人文精神等,可以有助於「認識和改造世界」,也可以有助於「治國理政」及「道德建設」。評論者指出,尊孔不只是為了弘揚中華文化,儒術在中國自古以來就是維護統治的工具。尊孔也不只是為了解決國內問題,中共在全世界大力成立孔子學院的背後,是一套意識型態輸出的國際戰略。

2014年8月,在紀念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成立六十週年暨研討會上,中國基督教協會會長高峰指出:三自會「將堅持走中國化道路,從更深層次上推進基督教中國化進程。」宣告了中國日後對待基督教的大政方針。香港樞機主教陳日君曾表示:在中國,基督教教堂是籠中鳥,鳥籠再大也是不自由的。未來,這個鳥籠恐怕只會越來越小。



附錄:自由之家2015年度報告摘譯——中國的宗教自


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2015年度報告近日出爐,這份報告的副標是「拋棄民主政治:重返鐵腕統治」(Discarding Democracy, Return to Iron Fist)。自由之家此次共調查全球195個國家及15地區,其中89個國家名列「自由」、55個「部分自由」、51個「不自由」。若以分項來看,從一分到七分代表最自由到最不自由,中國在政治權利得到7分、公民自由得到6分,總體自由分數是6.5分。

報告指出,形式上為無神論的中共猛烈地剝奪人民的宗教自由,所有的宗教群體都必須向政府註冊,活動受到管制、神職人員受到監控、教義也受到政府指導。受到打壓最烈的為法輪功,即便2013年起「勞教」制度廢止,但2014年間,法輪功信徒仍持續受到大規模的非法居留,以及強迫改宗,或是長期監禁。

其他非官方背景的新教、天主教教會則遊走於灰色地帶,尤其是家庭教會的聚會更經常受到官方突襲或被逐出他們的聚會處所。2014年這年,無論是地下或官方認可的教會受到的騷擾都增加了。尤其是浙江,官方希望透過拆除公開可見的十字架和拆毀教堂建築來抑制基督徒的人口。根據基督徒維權人士的說法,截至該年底約有400所建築受在這場行動中受到波及。自由之家認為,來自官方認可教會的張少杰牧師被重判12年,顯然是針對他支持會眾維權、捍衛教堂土地使用權所展開的報復行動。

報告注意到,2014年,中國官方在加強對新疆維吾爾族人伊斯蘭信仰控制的同時,對於中國各地回族的則採取了更寬容的姿態。由於新疆地區的緊張情緒升高,並出現顯然由維吾爾極端主義份子執行的死亡攻擊,安全部隊的部署升級,官方運用舉報人進行舉報,針對宗教服飾、鬚髮以及齋戒月期間的齋戒儀式做出限制。維族和警方的衝突導致了據報超過一百名的死亡,許多這類衝突的起因都是對於宗教活動的限制。官方消息將許多這類事件稱為恐怖攻擊,將它們和其他更明顯是針對平民的武裝攻擊者的案子混為一談,但人權團體稱中共的安全部隊使用致命武力鎮壓抗爭官方,而官方限制記者進入新疆則讓獨立確認這類案件的細節更形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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